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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(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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邊的男人,阿皎忽然想,若是今日說那番話的人是世子爺,那該有多好。

“還要喝嗎?”蕭珩一手擁著她,一手拿著瓷杯。

阿皎點了點頭。以前她哪敢這麽使喚世子爺啊,可眼下她卻有些享受。她瞧著世子爺過去倒了水,再一次湊到她的嘴邊。等喝夠了,才擡起眼睛小聲的問道:“世子爺怎麽過來了?”她今日剛剛說過讓他別過來的。

蕭珩瞧著她這張小臉,覺得此刻臉色蒼白的可怕。他曉得她是因為小日子,卻也沒想到這麽嚴重。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,道:“有些燙,還有哪裏不舒服?”

燙嗎?阿皎也伸手摸了摸,覺得還成,便道:“世子爺不用擔心,奴婢沒事兒。”

蕭珩這才神色一頓,目光直直的看著她的手背。他一把抓著她的手腕子,擰著眉問道:“這是怎麽回事?”

阿皎瞧著他緊張兮兮的,遂含笑道:“方才奴婢去陸姨娘那兒送燕窩的時候,恰好看到了五姑娘養的貓,瞧著挺可人的,便想摸一摸,結果不小心被抓傷了。”

蕭珩頓時面露不悅,心道這麽一個會照顧人的小姑娘,怎麽照顧不好自己。若不是這會兒他不放心過來看她,也不曉得她一個人會睡多久。他怕極了這一幕,剛才看著她面色蒼白的躺在榻上,嚇得他頓時慌了手腳。

蕭珩正要開口說話,卻瞧著榻邊有一塊淺藍色的汗巾。他怔了怔,將汗巾拿了起來,問道:“這是……”

這汗巾的料子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,而且這樣式還是男子的。

蕭珩心裏頓時就泛起了酸意。

阿皎忙解釋道:“這是江公子的,剛才……剛才江公子見奴婢傷了手背,這才好心給奴婢包上的。”她悄悄擡眼看他,知他面色不佳,便知他心下在意,興許還惱得很。她緩緩垂了眼,頓時有些不是滋味。興許他是喜歡自己的,可在他的眼裏,她這個出生貧寒的姑娘,大抵也抵不過榮華富貴的誘惑。可她真的是這般女子,今日江公子說要替她除籍,還說要娶她,她肯定答應了。

蕭珩又問:“他同你說了什麽?”

果真還是在意的。

阿皎想了想,忽然大著膽子道:“江公子說喜歡奴婢,還要替奴婢贖身,娶奴婢為妻來著。”她嘴角噙著笑意,打量著他的眼神,繼續道,“江公子還真是個可愛的男子。”

蕭珩曉得她說著話是故意惹他生氣,她平日裏看著溫順,卻也是個有脾氣的。他同她親近,親她摸她,可到底沒有給她承諾什麽。這江修遠,他念在年紀輕,又是他的表弟,這才不同他計較。眼下他會來清蘭居,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知道江修遠來了這兒。江修遠性子執拗,認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,而眼下她又在這裏在做事,自然是要遇著的。

卻沒想到江修遠的膽子這麽大。

娶她?除去他的身份不說,還得先過了自己這關才對。

蕭珩沒有繼續問,只又探了探她的額頭,然後彎腰替她拿了鞋子。阿皎楞了楞,詫異的看著蕭珩,“世子爺?”然後便瞧著世子爺握著她的腳替她穿好鞋子。

阿皎忽然想起那日自己替他做鞋,他都不許讓自己幫她換鞋,眼下他這般的身份,卻為她做這種事情。她木木看了他許久,才被他輕輕用手拍了一下腦袋。

阿皎回了神,下一刻卻被他騰身抱起。

她趕緊環上他的脖頸,小聲問道:“世子爺這是要做什麽?”

做什麽?當然是把人帶回去!

蕭珩沒說話,走到門前,然後一腳將門踢開,闊步走了出去。

阿皎被他這架勢嚇到了,趕緊道:“世子爺,你快把奴婢放下來。”這副樣子若是被清蘭居的下人們看到了,會如何想?而且……而且夫人也肯定會生氣的。

蕭珩卻是不管,看了一眼懷中滿是緊張的人,自顧自將人抱著走了出去。

阿皎簡直那他沒轍,只將腦袋埋到他的胸前。

阿皎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出格的事情,大抵就是這件了。她不明白世子爺是怎麽想的,國公爺本就對他不滿,而他又遲遲不娶妻,後頭還有一個像三公子這樣的庶弟,他就不為自己的世子之位著想嗎?阿皎擰著眉頭,直到進了熟悉的寄堂軒,因她這一路上都低著腦袋,所以壓根兒就不知道瞧見他倆這副模樣的下人們是如何的表情。

可眼下到了寄堂軒,竹笙和如意的反應,倒是讓她有些想到了。

阿皎耷拉著小臉,任由這個霸道的男人將她抱回了他的房間。阿皎這才制止,小聲道:“世子爺,去我的屋吧?”

蕭珩笑了笑,說道:“你房裏的東西都收拾走了,哪裏還能住人?”而後對著竹笙吩咐道,“趕緊去請個大夫。”

竹笙忙應了一聲,而後匆匆走了出去。

阿皎頓時沒話說,任由他將自己抱回了屋,可去得不是外間她平日睡得地方,而是直接抱進了裏頭。阿皎覺得世子爺有些不大對勁,待他將自己放在榻上準備替她脫鞋的時候,阿皎才立即阻止,疑惑的問道:“世子爺,你這是怎麽了?”

蕭珩看了她一眼,道:“以後不要見江修遠。”

啊?阿皎怔了怔,她問得可不是這個啊。阿皎點了點頭,一不留神他就替自己脫了鞋子,然後扯過被褥替她蓋上。阿皎可不敢躺下去,直直的坐著。

蕭珩將人放平,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額發,道:“好生躺著。”

“世子爺,夫人過來了。”外頭忽的傳來如意姑姑的聲音。

“世子爺……”阿皎忙不敢的看著榻邊的人,正欲起來,卻又被他按下肩頭躺了回去。

蕭珩看著榻上之人叮囑道:“我出去見見母親。凡事有我,你不用擔心。”語罷,他便起身去了外頭。

蘭氏正滿臉怒氣,她沒有想到兒子居然會這般胡鬧。大白天的,抱著一個丫鬟走來走去,這成何體統?蘭氏一見蕭珩出來,立刻走了過去,問道:“那丫鬟呢?這是打算安置在你房間了?蕭珩,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!”

這劈頭蓋臉的一頓,蕭珩的臉色半點都沒有改變。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,啟唇道:“母親,兒子打算同阿皎成親。”

蘭氏怔了怔,之後道:“你這是瘋了!”她氣得大口大口的喘著氣,繼續道,“我沒將這丫鬟攆出府去,是看在你的面子上,如今你倒好,蹬鼻子上臉。要和她成親?她這樣的身份,就算當你的妾室都是擡舉了。”

蕭珩卻一本正經,難得眉眼恭順,道:“兒子沒有瘋。母親之前不是一直念著兒子的親事嗎?眼下兒子終於有要娶的人了,母親應該替兒子開心才是。至於她的身份,兒子早就想好的對策——韓先生至今未娶,膝下無子,上回兒子帶著阿皎去明遠山莊,韓先生對阿皎很是喜歡,願意收她為義女,並將畫藝傾囊相授。”

蘭氏一時驚訝不已,瞧著兒子這架勢,像是早就打算好似的。可這丫鬟來寄堂軒也不過數月罷了,哪裏來得這麽深的感情?她一直以為兒子是個感情寡淡之人,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就喜歡上一個姑娘,而且如此執著,竟連韓先生都說動了。

瞧著蘭氏沒說話,蕭珩這才道:“還有一件事情,兒子要告知母親,關於兒子的身體——”

“如意,你們先下去吧。”蘭氏忙打斷蕭珩的話,對著屋子裏的下人們道。

如意此刻臉上滿是震驚,待聽到蘭氏的吩咐,這才同裏頭的丫鬟們一道下去。

一時屋子裏只餘下蘭氏和蕭珩。

蘭氏心裏早就做好了準備,深吸了一口氣,道:“你說吧。”

蕭珩倒是個厚臉皮的,沒像蘭氏考慮的這麽多,繼續說著:“兒子身患不舉之癥,是以常年不近女色。這親事,也遲遲未有著落。兒子知道母親中意江家的兩位表妹,可兒子到底不能害了她們。”

蘭氏雖然早就想到了,可親口聽兒子說出來,還是有些震驚。好在她想到過,所以這會兒也沒有太失態,只翕了翕唇,卻說不出話。先前二房的那位,被人傷了子孫根,性子越發暴躁,可劉氏同蕭晏儒都不舍得責備兒子,就連老太太對此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由著他去。她本來對這事兒不上心,而眼下,卻輪到了自己的兒子……

蘭氏身子一晃,而後坐了下來。她喃喃道:“那你要娶那丫鬟,是想瞞著這事兒?”那丫鬟身份擺在那兒,家裏又沒什麽有出息的親戚,而且兒子也喜歡……

蕭珩搖了搖頭,然後才略顯尷尬道:“兒子發覺,她同別的姑娘不一樣,兒子對她有反應……”

“咳……”雖是母子,可對於這種問題,蘭氏也有些不好意思,只輕輕咳了一聲。

只是這麽說起來,一切都解釋得通了。至於那阿皎如今還是處子之身,大抵是她這兒子身體長年累月,眼下沒那麽快能行男女之事。可有反應總歸是好的,畢竟她想要一個嫡親的孫兒。

這麽一來,蘭氏心裏也猶豫了起來。

那丫鬟除去身份,舉止談吐挑不出錯,只是容貌生得太紮眼了些。可當今皇後不但容貌出眾,而且最愛打扮,所以這晏城的貴女們也不再藏掩姿色,紛紛效仿沈皇後的妝容穿著,將最美的一面呈現於人前,所以模樣生得好也不是壞事兒。

蕭珩知道蘭氏心裏頭已經動搖了,便乘勝追擊道:“這些年兒子的確沒有盡過什麽孝道,親事也令母親操心不已。眼下兒子想娶阿皎,也是想著早些讓母親抱孫子。再者,阿皎若是為妾,以後兒子也不會再娶妻,所以這妻妾沒什麽區別。”

蘭氏卻安慰道:“這病……興許治得好也說不準。”

蕭珩神情落寞,道:“兒子怕影響靖國公府的名聲,而且……父親也沒有耐心等兒子治好。”

也是。若是蕭晏泰曉得她這兒子是個不舉的,那這世子之位……再說了,這種事情對於男子本就是頂頂重要的事情,若是被人知道了,那她兒子還有什麽面子。她最是了解兒子,從小到大都是個好面子的,要不然這件事情也不會到了眼下再告訴她。

蘭氏一時心裏早就沒了氣,餘下的全是擔憂和心疼。

蕭珩擡了擡眼,喚了一聲:“母親?”

蘭氏看了他一眼,道:“容我先想想。還有,日後不要再如今日這般魯莽行事,這丫鬟先留在你這裏,我先走了。”

“母親慢走。”蕭珩目送蘭氏出門,這才翹了翹嘴角,轉身進了臥房。

此刻阿皎詫異不已,腰板挺得直直的坐在榻上,瞧著蕭珩進來了,這才試探得喚了一聲:“世子爺?”

蕭珩微微頷首,坐到她身邊執起她的手,柔聲問道:“方才我同母親說的話,你可聽到了?”

就在外頭,她當然聽得一清二楚了。可她還是有些無法相信,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,不知道此刻自己該說些什麽才好。世子爺說要娶她為妻,還說自己是個不舉的,只獨獨對她例外。

阿皎怔了怔,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他的褲襠,然後紅著臉道:“世子爺真的……唔,疼……”阿皎疼得叫出了聲。

——這人好端端的,怎麽突然咬她的嘴啊?

蕭珩咬了幾口,這才無奈的捏了捏她的臉頰,惡狠狠道:“我舉還是不舉,沒人比你更清楚了,你可是親自驗過的。”

這人怎麽這般不知羞啊。阿皎紅著臉心裏啐了一口。不過這會兒卻是明白了他的話——他為了讓夫人答應娶她,所以才對夫人說了這個謊。

而且……就連她身份的事情,他也早就替她打算好了。

所以說,他是真的想娶她,而不是讓她做個暖床的通房。

蕭珩見她一言不發模樣呆楞,便發覺這往日機靈的小姑娘,此刻倒是有些傻氣。

其實她身份的事情,自她剛來寄堂軒的時候,他領著她去見韓先生的頭一回,同就韓先生說過了。他一直怕自己太唐突,她不相信自己,也想趁著兩人相處的時間慢慢培養感情。

她到底年紀還小,兩人的身份又懸殊,若是頭一日見著她就說要娶她,估計會把她嚇得不輕。

可現在呢?今日江修遠這個不知死活的說要娶她。

以她的性子,自然不可能答應。可心裏還是會忍不住拿他同江修遠作比較,他多次同她親近,甚是在榻上廝混,她興許還會覺得自己只將她當成一般的通房丫鬟。

可哪個通房丫鬟像她這麽威風,讓自己這個主子伺候她?

蕭珩伸手捧著她的臉頰,凝眸啟唇道:“阿皎,與我成親,好不好?”

☆、43

·

阿皎一時不知如何作答,見世子爺眉眼認真,半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的。也是,適才他都同國公夫人那般說了,又豈是玩笑話?可她詫異於他對自己的感情,比她對他來得要深得多。她一直記著自己的身份,所以處處保留。她甚至想過現下與他相守,可他若有了名正言順的妻子,她就離開。

可眼下他卻說要同她成親。

阿皎覺得腦袋一片空白,雙唇翕動,才道:“世子爺為何喜歡奴婢?”今日杏瑤同她說得話,她也暗暗想過,實際上世子爺對她的喜歡的確來得太過突然。她一個小丫鬟,不過十三四歲,以前同他素不相識,硬要說出一點,也只不過是她的長相稍稍出眾些罷了。

可她曉得世子爺並不是這般膚淺之人。

蕭珩見她緊張,知曉這終身大事的確需要斟酌。可他自信她是喜歡他的,只要她答應嫁給自己,這所有的一切他都會替她擺平。目下聽著她的問題,蕭珩心道:若說是上輩子就喜歡她了,她會是如何的表情?

蕭珩道:“阿皎,我第一眼看到你,就想同你親近。”

男人的聲音低沈清潤,溫柔的好似冬日的暖陽打在臉上,讓人舒服的不得了。她忽然覺得有些害羞,這般的話語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哄她的,可她聽了確實是開心。說他不近女色,可偏生他這般會哄人。

阿皎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,想著他對自己是一見鐘情,她心裏也甜滋滋的。

她咬了咬唇,含糊的“嗯”的一聲,卻沒有什麽表示。此刻白皙的小手扯著被褥,手心兒都有些冒汗,濕噠噠黏糊糊的。

緊張嗎?她當然緊張。

小時候她一直以為,日後自己要嫁的夫君,定是爹爹替她選的。成親之後,像爹娘那般恩愛,然後生兒育女。進了靖國公府之後,她慶幸自己沒有被安排到府中幾位公子的身邊,想著日後這夫君恐怕要她自己來尋——人老實些,肯吃苦,也就能過日子了。可今日,不過短短半日,就有兩個男子同她求親。

對了,江公子!

阿皎忽然有些明白了。

她擡起眼,問道:“世子爺是因為江公子嗎?”她方才同世子爺說得話,的確有故意的成分,卻也沒有想過讓他娶自己來著。而且……阿皎忙扯上他的衣袖,道,“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,所以對於江公子的話,也當是江公子一時沖動罷了。世子爺,我並沒有答應。”

蕭珩有些哭笑不得。

到這份上了,為何不信他他是真心想娶她呢?蕭珩握著她的纖細白皙的手腕子,說道:“今日江修遠那廝同你說這話的時候,你難不成心裏沒有想過,為何說這話的人不是我?”

被戳穿了心事,阿皎不敢看他的眼睛,只小聲道:“奴婢沒有。”

蕭珩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,說道:“你說得是不是真心話,我豈會看不出來?阿皎,母親那裏我會想法子,只要你應下就成。”

她剛才已經聽到了,所以也知道他如何安排自己的身份,遂道:“韓先生他……”

蕭珩道:“韓先生曾在我面前誇你乖巧懂事,而且合他的眼緣。你不也挺喜歡韓先生的嗎?你也知道,韓先生都這般年紀了,卻一直不肯成親,就連皇上和皇後都想著替他安排一樁親事,可韓先生卻是固執的很。不成親倒也無妨,可日後年紀大起來了,總歸是要有人盡孝的。韓先生是我的師父,我尊他敬他,所以想找個人同我一起……”他停了下來,俯身親著她的額頭,說道,“阿皎,與我一道盡孝,可好?”

他的語氣一點兒都不像平日那般霸道,反倒是多了商量的成分。阿皎想,她是喜歡他的,只不過身份的問題,讓她望而卻步。眼下他都安排妥當了,她沒理由再矯情什麽。她之前沒有喜歡過的人,如今喜歡一個男子,應當毫無保留的將自己的一切都給她,她自問這方面做得不夠好,想得也沒有像他這般遠。

阿皎翕了翕唇正要回答,外頭竹笙已經請了大夫回來。

蕭珩摸了摸她的額頭,還是覺得有些燙手,也不急著問她要答案,只讓大夫進來瞧瞧,畢竟還是她的身子頂頂重要。

其實也不過是小小的風寒,而且發現的早,並不打緊。

大夫開了藥方,蕭珩命竹笙下去煎藥。

之後蕭珩又命人去廚房做了一碗紅棗糯米粥。

阿皎安靜的靠在男人的臂彎裏,見他親手餵自己喝粥,頓時覺得有些不大習慣,忙擡手道:“世子爺,奴婢自己來吧。”她不過是小小風寒外加來了月事,又不是缺胳膊斷腿的,這喝粥的力氣總歸是有的。

蕭珩卻是面露不悅,固執的將湯匙湊到阿皎的唇邊。

阿皎無奈,只張嘴吃著。

之後兩人都沒說話,不知不覺就將這粥給吃完了。蕭珩將瓷碗擱到一旁,然後拿出汗巾給她擦了擦嘴。他素來沒有做過這種照顧人的事兒,如今做起來倒也覺得有些新鮮。

蕭珩有些上癮了,又打算伺候她洗臉凈手。阿皎卻吃不消了,忙道:“世子爺,奴婢自己來就成了。”

蕭珩無奈,只擰好巾子遞給她。

兩人洗漱完之後便一道上了榻,屋子裏沒有留燈,一下子就變得黑漆漆的。身邊的男人身子有些燙,一個勁兒的往她身邊靠,雙臂扣著她的腰肢,將腦袋埋在他的頸間。阿皎有些受不住這麽親密的姿勢,可她心裏頭卻很是踏實。想著若是以後自己真的同他成親了,大抵也會像這樣同床共枕,耳鬢廝磨,許是還要親密的多吧。

昨夜蕭珩一宿未眠,如今倒是一沾枕頭便睡著了。

耳畔是淺緩的喘息聲,阿皎睜著眼睛有些無法入眠。她稍稍側身,伸手撫上了身旁之人的臉頰,摸了一會兒之後則是彎了彎唇,湊上去親了一下。

·

蘭氏從寄堂軒出來之後,則是煩躁不安。今日兒子將身體的事情告知了她,那便是拉下了臉面,也足以說明他想娶那丫鬟的決心。

可堂堂靖國公府的世子爺,怎麽能娶一個丫鬟?

真是孽緣!

蘭氏回了清蘭居,坐在湘妃竹黑漆描金菊蝶紋靠背椅上,眉頭卻蹙得緊緊的。一旁的芳洲瞧著蘭氏這副表情,便知她此刻甚是煩惱。可不是嗎?世子爺居然要娶一個丫鬟,而且還如此的執著,國公夫人這個當母親的如何能不煩心?

芳洲道:“夫人……打算如何?”她曉得,夫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世子爺娶那丫鬟的,可此刻露出這般的神情,倒是有些令她捉摸不透,夫人難不成真的在考慮?

蘭氏滿腦子都是兒子認真執著的話語,兒子自小就沒有求過她什麽,此刻因要娶那丫鬟,這才稍稍低了頭。可她也明白,那不過是因為兒子看在自己是母親的份上罷了。若是她不答應,那會如何?兒子不在意榮華富貴,興許帶著那丫鬟游山玩水,做對閑散鴛鴦也說不準。

所以說,橫豎這兒子是鐵了心要娶那丫鬟。

正當蘭氏苦惱之際,芳洲小聲道:“夫人,六姑娘過來了。”

蕭玉緹是聽說了自家哥哥的出格舉止,這才匆匆趕來。她曉得哥哥喜歡阿皎姑娘,昨日娘親將阿皎姑娘帶回府安置在清蘭居,哥哥肯定不可能不管不顧的,可眼下這舉止也太沖動了。她進了清蘭居,瞧著主位之上自家娘親愁眉不展,這才趕緊上前安撫,說道:“娘,你別同哥哥太計較,他那人就是一根筋,性子又臭又硬。”

曉得女兒也聽說了,想來這靖國公府也傳得差不多了。蘭氏擡眼,對著蕭玉緹道:“你哥哥說,要娶那丫鬟為妻。”

蕭玉緹頓時嘴巴張的大大的,詫異不已。

她原以為頂多是個寵愛的妾室,眼下居然是當妻子。蕭玉緹一面對此感到驚訝,一面暗暗沖著自己的哥哥豎起大拇指:好氣魄!敢當著娘親的面說要娶阿皎姐姐,顯然是喜歡極了阿皎姐姐。

可……

蕭玉緹嘿嘿一笑,估摸著這會兒娘親氣得不輕,趕緊殷勤的端茶,說道:“其實阿皎姐……那丫鬟的確挺乖巧懂事的,你看啊,雖然那些事兒出格了些,可都是哥哥主動的。阿皎她老實本分,做事低調,若是換個人,估計早就仗著哥哥的寵愛在靖國公府作威作福橫行霸道了。平日裏我去寄堂軒的時候,也瞧著兩人都是規規矩矩的,而且阿皎做得飯菜很合哥哥的口味,你瞧瞧,這幾個月哥哥的臉色是不是好了很多……”

一想起自己兒子的臉色,蘭氏也心道:那丫鬟的確是個會照顧人的。

蕭玉緹又道:“咱們靖國公府有哥哥和娘親,哪裏還需要一個身份多尊貴的嫂嫂?你都不知道,平日裏女兒去赴宴的時候,那些個貴女閨秀們,個個都是弱不禁風的,整日就知道梳妝打扮,若是娶回來哪裏是照顧哥哥,指不準還要哥哥照顧人家呢。”

瞧這女兒,對那丫鬟也是讚不絕口。可蘭氏卻沒有將這些話聽進去,她最擔心的從來都不是這個問題,而是子嗣。蘭氏想著那丫鬟,生得貌美,又幹幹凈凈的,身段也是極好,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,只要平日再吃多一些,稍胖一些就更好了。不過女兒的話也並無道理,他們靖國公府已經是隆寵極盛,世子夫人也不需要多尊貴的身份。

可那丫鬟也太低了些。

蘭氏道:“瞧你們一個個,都為那丫鬟說好話。今兒你哥哥出了同我說了親事之外,還給那丫鬟安排了身份。說是韓先生願意收那丫鬟為義女。”

“韓先生?”蕭玉緹訝然道,“韓先生可是當今沈皇後的親舅舅,膝下無兒無女,若是阿皎姐姐成了韓先生的女兒,那可是沈皇後的表妹了!”語罷卻心中暗嘆:哥哥真是想得周到,竟給阿皎姐姐安排了這麽一個大靠山。要知道皇上最寵愛沈皇後,為她虛設後宮,而韓先生不但是沈皇後親近的娘舅,亦是她學習畫藝的先生。這阿皎姐姐往韓先生身邊一靠,那便是同皇室沾邊了。

蕭玉緹自知自己反應太過,打量了一下蘭氏的面容,小心翼翼試探道:“娘,既然哥哥想的這麽周全,娘為何不成全哥哥呢?娘不是一直想著哥哥成親嗎?”

蘭氏道:“就算我應下,你爹爹和老祖宗也不會同意的。”

這話說得倒也是,蘭氏雖是蕭珩的母親,可在這靖國公府當家的還是蕭晏泰。蕭珩的身份擺在那兒,要成親肯定是要過了蕭晏泰和老太太那一關的。

蕭玉緹心下一喜,道娘親這是允了。

這段日子,她也越發喜歡阿皎姐姐,若哥哥真有這本事,說服了爹娘和老祖宗,這親事恐怕也不遠了。她及笄之後就要出嫁,想著若是哥哥能在她出嫁之前成親,那該有多好。如今倒是有望了。

·

次日阿皎慢悠悠醒來,發覺榻邊已經沒了人。

想著昨日世子爺同她說得那番話,像是做夢一般。可眼下她在世子爺的榻上醒來,那絕對不是夢了。阿皎覺著自己出了一身汗,此刻背脊有些黏糊糊的,不大舒服。她正打算回下人房梳洗沐浴一番,如意卻是走了進來。

阿皎有些窘迫,對著如意行了禮。

如意卻是面容和善,說道:“世子爺這會兒去了老太太的半錦堂,方才吩咐我讓我好生照顧你。昨日發了燒,想來身子也出了一身汗,特意在凈室給你準備了洗澡水。”

她怎麽能在世子爺的凈室沐浴呢?

阿皎搖了搖頭,道:“多謝如意姑姑了,奴婢還是回下人房吧。”

如意哪裏肯讓她走?按照如今這形勢,說不準前面這個小丫鬟就成了世子夫人了。如意挽著她的手將她領了進去,說道:“你身子可還有力,要不要我……”

阿皎立即搖頭,見如意這般熱情,她也是妥協了,忙道:“奴婢自己來就成了。”

“那好,有什麽事兒就盡管叫我,我就在外頭。”

阿皎道:“嗯,奴婢曉得了。”她瞧著如意走了出去,這才松了一口氣。

阿皎脫了衣裳進了浴桶,想著自己同世子爺共用一個浴桶,心下還是有些害羞的。她將右手擱在浴桶邊沿,畢竟這手背昨日剛被撓傷,若是沾了水可就不好了。阿皎瞧了瞧自己的右手手背,昨晚世子爺親手給她抹了藥膏,這會兒看上去好像好了不少。

以前她怎麽沒發現,世子爺原來這麽會照顧人呢。

阿皎嘴角一翹,心裏有些小竊喜。以前她總是不明白,杏瑤這麽一個大大咧咧的姑娘,一見到三公子就跟丟了魂似得,如今瞧著自己這般,簡直比她還甚。

沐浴罷,她換了一身幹凈的衣裳,又拿起巾子擦著自己的頭發。

頭發的尾梢有些濕了,正滴著水。

她坐在繡墩上擦著歪著頭擦著頭發,絲毫沒有察覺到進來之人的腳步聲。待蕭珩走到她身後的時候,這才令阿皎驚了一驚,她喚了一聲:“世子爺?”正要起身,卻被蕭珩按住了肩膀牢牢坐著,然後接過她手裏的巾子替她擦拭頭發。

小姑娘有著一頭烏黑柔軟的長發,讓人有些愛不釋手,蕭珩難得見她披頭散發的模樣,擦完之後則是用手挑起一撮,他低頭嗅了嗅,含笑道:“真香。”

這般的容貌氣度做出這等舉止,還真是風流又輕佻。

阿皎頓時羞赧,暗道世子爺真是不正經,之後才道:“方才如意姑姑說,世子爺你去了半錦堂,老太太她可有……”

蕭珩摟著她瘦弱的肩頭,說道:“昨日之事雖然有些出格了,不過祖母見我肯碰女子,心裏頭還是歡喜的,只告誡我凡事不能太過,並沒有責備什麽。”

阿皎知老太太對這個嫡孫的寵愛,一時也就放心了。她低垂眼簾不說話,蕭珩也不言不語,兩人倒是陷入了一番沈默。蕭珩按捺不住,伸手撫著她的眉眼道:“你在這裏休息幾日,等小日子過了,風寒也好得差不多了,我就帶你去見韓先生。”

一個大男人,把姑娘家的小日子掛在嘴邊,而且還說得這般順溜,當真是個厚臉皮的。阿皎心裏腹誹一番,一想到韓先生,突然發起愁來。她雖仰慕韓先生,卻也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成為他的女兒。

她一時發愁,蕭珩見著忙安慰道:“我知道這樣委屈了你,若我真心想娶你,自然不用在意這身份,只管帶著你遠走高飛便是,可是阿皎——”

“奴婢明白的。”阿皎忙擡頭道。國公夫人就這麽一個兒子,世子爺再如何的胡鬧,也不能由著性子來。他是靖國公府的世子,能為她做到這種程度,已經是最好的了。她乖巧的偎在他的臂彎中,道,“奴婢也不想過居無定所的日子。”她只想踏踏實實的過下半輩子。

蕭珩道:“那你是答應了?”他面頰含笑,心裏正歡喜的緊,只低下頭去親她的嘴,吃著她的小舌吮的咂咂作響,末了才喘息抵著她的額頭道,“我昨兒都想好了,若是你答應你,就算是綁著,也要將你綁在我身邊。”前世他雖然對她不算好,卻也是能給的都給她了,除卻一個正正經經的正妻身份。如今他耐著性子,反倒是適得其反,不但沒有令她深愛上自己,反倒是令自己越陷越深。

之前他想,遠遠看著她過得好就成,可人的欲望哪能自己控制的?

阿皎聽了只癡癡的笑。

蕭珩卻突然來了興致,拿起一旁的梳子替她梳起頭發來。阿皎詫異不已,擡眸問道:“世子爺會梳姑娘家的發髻?”

蕭珩想著,平日裏也就兩個花苞髻,瞧著也挺簡單的,便也隨口糊弄了一句。可偏生她的頭發又軟又滑,梳起來很是費勁兒,他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,平日裏做事都是穩如泰山的,眼下倒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了。

阿皎見他不但不會梳,而且還將自己的頭發弄得亂糟糟的,一時也忍不住開了口,“還是奴婢自己來吧。”

就他這個梳發,也不曉得要梳多久。而且就算梳好了,也是不能見人的。

蕭珩有些尷尬,輕咳一聲,任由她將梳子從自己的手裏拿過去。

她一雙小手不似一般的下人那樣粗糙,生得白嫩纖細,跟個嫩生生的春筍般。瞧著她動作熟稔,不過幾下便梳好了,這髻上除了兩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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